原来,张道行在下山之前做了一番功课,把地图都记在了脑海里。要不然走错方向,找不到人就惨了。
当下,张道行把地图大致画在地上,给苏娞缨确定了灵台山和京城的位置。
灵台山和京城一个在东一个在南。他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路,到了灵州再分道扬镳。
这时,他还不知道,苏娞缨的目的是京城,还很高兴地向苏娞缨介绍路上的所见所闻。
走了三天,苏娞缨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满目苍夷。
荒凉的天地,干枯的小河,枯死的草木。一阵风吹来,掀起漫天尘沙。
这场大旱,持续了快一年了,偶尔有些降雨,但对于百姓来说是杯水车薪。
于是,北方没了收成,涌现出大量灾民。朝廷赈灾不利,灾民们只好南下前往京城避灾。
旱灾在北方河肃一带最为严重,往南渐渐有所缓解。
苏娞缨和苏靖齐就是从河肃一带一路逃荒下来的,路上的艰辛,苏娞缨深有体会。
所以她目之所见,心中悲怆万分。
“我们还有多久才不用在看到这些荒凉的景象?”苏娞缨问道。
张道行的心情也很沉重,他缓缓道:“一路南行,还要走十天半月天,情况才会好转。”
“那我们快点走吧。”
苏娞缨再也不想看到这种情景了,因为看了她只会难受。
夜幕将临,苏娞缨和张道行来到一个小村子过夜。
村子里的原著居民早已离开,但村子里还有火光。
有火就有人,有人最有可能就是难民。
“等等。”苏娞缨忽然说道。
“怎么了?”张道行问。
“我饿了。”
张道行拿出仅剩不多的干粮,递给苏娞缨。
苏娞缨吃完了之后,才和张道行一起走进村子。
火光在一所稍大的房子里,难民们都集中在里面,因为他们都来自同一地方,大家都是老乡,在一起会有个照应。
当苏娞缨和张道行出现在难民面前时,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他们看去,眼里都充满了渴求。
当他们看到来者是一位穷道士和一位难民时,他们又收回了目光,安静下来。对他们来说,说话也是一件极其费劲的事情。
“娘,我饿……”一名依偎母亲怀里的小女孩可怜巴巴地说道。
“仙儿乖,好好睡觉,睡着了就不困了。”孩子的母亲非常无助地说道,眼里已噙着泪光。
“娘,我睡不着……”
“那娘给你唱歌。”
孩子的母亲轻轻地唱起了歌谣,那是他们家乡的歌谣。没有人打断她,都在安安静静地听着。家乡本是最美好的地方,可是他们却不得不背井离乡。
张道行看不下去了,想要拿剩下的干粮来分给众人。
苏娞缨用眼神阻止他这么做,但他却没有理会。
苏娞缨在进村之前就提前吃了晚餐,不是因为真的很饿,而是她知道村子有难民的话,张道行一定会拿他们的干粮来行善。
不是苏娞缨心狠不愿行善,而是行善之后他们的处境也会和难民一样,这就会阻碍道她的行程。
这一点点干粮也许都救不了这些难民,但却能帮助她很快到达京城,拯救天下的难民。
在大局与小局之间,苏娞缨还是看的很清楚的。
但张道行却不行。
难民们都想遇到了救世主一样围在张道行身边,很快,张道行就把干粮分完了。
苏娞缨没有责怪他,因为他这么做本来就没有错。
苏娞缨今晚不想休息了,没有了干粮,她只想快点离开,去到京城。
苏娞缨走得很快,也不出声,很快就离开了小村子。
张道行跟在身边,他认为苏娞缨是在生气,上前说道:“苏姑娘,如果你生气地话,骂我打我都可以……”
苏娞缨还是不理会。
张道行更加急了,道:“生气伤肝,对身体不好。尤其是姑娘,你身子本来就虚弱,更不能生气……”
苏娞缨不耐烦了,停下脚步道:“你有完没完?我并没有生气,OK?”
“哦可?是什么?”
“你在喋喋不休,我可真的要生气了。”
苏娞缨故作怒目,张道行立刻闭上了嘴。
两人继续赶路,忽然,远处有灯火闪动,更有阵阵马蹄声传来。
马蹄声很乱,想来骑马的人很多。
那些人很快就要来到苏娞缨眼前了,苏娞缨带着张道行躲进树林的枯草从中。
“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?”张道行问道。
苏娞缨给不出一个有根据的理由,因为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要这么做。之前她嘲笑张道行听凭直觉断事,现在她也一样,所以不好想张道行说明。
她的直觉告诉她,来者不善。
很快,一群骑马的人,大概有二十多人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。
“是土匪。”苏娞缨轻声道。
“你怎么知道是土匪?”张道行问。
“刚才你没看到吗,他们的马背上插着一面小旗帜,上面写着“牛头寨”。”
“哦……”张道行点了点头。
苏娞缨笑道:“少年,不要只会念经,要学会观察。”
苏娞缨本想开个玩笑,没想到张道行却当真了。
“谢苏姑娘教诲。”
苏娞缨无奈地轻叹一口气。
“这些土匪要去哪里呢?”张道行又问。
苏娞缨目光看向土匪远去的方向,看到了那个小村子。
张道行也看到了,所以他也明白了。
“我们必须回去帮助那些难民。”
苏娞缨可不想再回去,所以说道:“你放心好了,那些难民什么都没有,土匪不会为难他们的。”
张道行半信半疑,“真的吗?”
“那是当然了,你想啊,没有好处的事情,谁会去做呢?”